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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妖精之国

云-妖精之国

“怎么样,完全恢复了么?”

“应该?”

“握住我的手,使劲……停、停,可以松手了!”

“唔……弄疼你了?!对、对不起……”

埃丝特梅拉一边说“没有的事”,一边把手伸到背后不动声色地活动着,她哪里想到风紫榆一下子用这么大力气啊。不过,这也正好说明她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真的很抱歉!”

“哎呀,都说了没事啦。”

“可……”

“你再说道歉的话我可生气了!”见风紫榆不做声了,埃丝特梅拉眯起眼睛说:“嗯嗯,这才乖嘛!”

这时,传来伶舟悠的声音“你们快点来”,回了声“马上”,埃丝特梅拉赶紧绕到风紫榆身后。仅仅用手梳理了三五次,那紫红色秀发已然变得无比柔顺,犹如上好的丝绸般的滑腻触感,配上鲜亮的色泽,着实令人爱不释手。这般无可挑剔的发质,不需要多余装饰,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她通常给风紫榆梳垂髻,上用点墨玉簪子固定。简洁利落的发式,颇有一股英气流露,风紫榆本人亦十分喜欢。

山洞虽隐蔽,可以御寒,却不是久留之地。如果估算得不错,那里距离遭遇袭击的宿营点恐怕不会超过十里。吃完丰盛的兔肉早餐,一行人便马不停蹄地动身赶路。此时她们所在的地方是三间木屋组成的据点,看上去没有被魔兽破坏过,屋内的桌椅家具仍然完好无损,门前有一条小河,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冰层,最她们感到惊喜的是,西面的木屋里竟然有一个天然温泉。

(据点大都建在凶猛魔兽活动范围外,不然总是被毁坏何必费力气呢。)

于是,玉楚潆决定在这里休整,规划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望着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几人心中不禁感到怅然。自从进到森林,多久没像现在坐在桌旁用餐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开始还会记记日子,后来也懒得数了,时刻处在危险之中,保持警惕,没人有这闲情逸致想别的。

玉楚潆笑了笑,“吃吧。”说罢,给每个人的碗里加了块鲜嫩的鱼肉,最后也给自己夹了块。

“楚潆。”

“嗯。”

“很好吃。”

“呵,也不看谁做的!别的不说什么,至少吃食上我不会亏待你们。”

“嗯嗯。”

午夜,五个人齐聚在一个屋子里面,所有的门窗都被关上,不让一点光亮和寒气钻进来。并且,保险起见,屋外布置了隐匿气息的法阵,使用了极其珍贵的材料,即便是之前遇到的狮子那样的强者也看不出端倪。

“开始吧。”

伶舟悠微微颔首,只见她取出一根平时不曾使用的乌木法杖,长度仅一尺半。脚下是摆成七星阵的七色水晶,她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吾之意愿乃汝之命令,吾衷心赞美三位女神,若从此愿、若遵此理、应吾呼唤——来自命运之手的宝器呀——”

眼看已经念到结尾祷词,而伶舟悠仍催动体内奔流的魔力加速。

水晶释放出刺眼的光芒,炫彩的魔力流以七星轨迹将它们彼此连接,半空中浮现璀璨星河的虚影,无形的风压逼得一旁观看的玉楚潆等人睁不开眼,而召唤的纹路依然熠熠生辉。

终于,魔法阵连接到并非这个世间的地方……在不断流溢的星光之中,显出了神器的身影。感受到蕴含其中的神之气息,玉楚潆不由得在心中呼出它的真名:“星之梭……”

传说,星之梭为迷途的羔羊指明方向。

夜莲幽从克鲁亚带来的并非神器本身,而是召唤神器的引子——乌木杖,它们皆出自世界树叶格特拉希尔,星之梭是其结下的第一颗果实炼就,乌木杖则是初春落下的枯枝制成。

顺利进行了召唤,伶舟悠不禁松了口气,借着神器流泻的幽蓝光芒,铭刻在乌木杖上的符文似乎变淡了许多。她拿出一块叠好的手帕,缓缓打开,一缕乌发出现在众人眼里,她们都明白了——它来自菱花杏,同时,它还是菱花杏母亲的遗物,至于它为何落到伶舟悠手中,就不必详细说明了。

感受到大家注视的目光,伶舟悠未再犹豫,怀着虔诚的信念,把信物小心翼翼地放入星之梭的凹槽中。幽光闪烁,当变化趋于停歇,再观星之梭,里面空无一物,就连系发的红绳也消失不见。

命运之器,容纳万物,不载万物。

很快,星之梭开始缩小,最后变得小拇指那般大小,接着它在星辰之间快速穿梭,一个个点,一条条线,最后构成的画卷是一座宏伟的宫殿,很难说明这座宫殿给人什么样的感受,可以肯定的是,它不存在于奥斯特利纳大陆,因为,宫殿位于一座望不见底的瀑布之上,而且建筑风格是她们从未见过的。虽然只是虚影,但它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同时心中确信,它不可能是人类的造物。

宫殿的位置在东北方向,也就是风紫榆感到和森林的气息不协调的位置。可问题是,如此宏伟的景观,即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森林也无法将它完全隐藏起来。

而星之梭所指,好像是说菱花杏此时正在那座宫殿中,她是死是活,如何进去的,却一概不知。若没有进入的方法,到了目的地又能做什么?

这些疑问却不是星之梭能回答的,它已经完成了使命,给了她们答案。其他的,只有她们自己去寻找。

星河、星之梭逐渐消失于黑暗,作为祭品的圣水晶耗尽魔力,失去了令人疯狂的价值,变成了随处可见普通石子……不,还是有一些区别的,那光滑晶面凸起的纹路,无声地述说曾经的荣耀。石子,从来与荣耀无缘。

贝尔缇优点了蜡烛,屋子重现令人感到温暖的光亮。

“至少,我们前进的方向是正确的,这多亏了紫榆,”玉楚潆对风紫榆投去感激的目光,“关于那座宫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透过大门,我好想看到了……龙?”

“龙?!”伶舟悠惊道,“你是说……怎么可能?”

埃丝特梅拉被两人搞得满头雾水,急声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龙?就不能一次说完嘛!”

贝尔缇优和风紫榆也是相同的感受。

伶舟悠正欲说话,忽然一阵晕眩感袭来,召唤神器几乎耗尽了她体内的魔力,此刻正是虚弱发作的时候。好在埃丝特梅拉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即将摊倒的她,多年的挚友不是白当的!谢绝了大家叫她休息的好意,心里的话,不说出来肯定会难受的,她怎么能够安心入睡呢,而且她们需要知道那个故事。

于是,伶舟悠枕着埃丝特梅拉的肩膀将一段传说娓娓道来。

神魔战争结束,黑暗诸神被逐出奥斯特利纳。大陆变得支离破碎,大大小小的空间裂缝随处可见,而要填补这些空洞,需要世界之力。于是,光明神主在宇宙各处找寻珍稀的土壤修补千疮百孔的世界,在女神不懈的努力下,多数空洞都被填上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却也是最大的一个空洞,但是,即便是生长速度达到极致的太初元土,也赶不上空洞吞噬的速度,只要空洞未被完全封上,世界抑止之力无法完整,那么,空洞会一直吞噬、永远不会停歇,直到吞下整个世界。命运女神给出了建议:用另一个世界把空洞堵住,让两个世界的抑止之力产生不可分割的联系,这样吞噬之力就会把两个世界当成一个完整的世界,而完整的世界是不会被一个洞吞噬的。

命运女神的建议,刚好解决了神主的难题,并且,她也找到了合适的世界用来填补这个空洞。可是,在这个只有奥斯特利纳十分之一大的世界,已经进化出了智慧生物,在后世人类关于诸神的记载中,他们把那些身体似人、仅有昆虫大小、长着透明羽翼的可爱生灵称作小妖精,又名小仙子。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小妖精喜欢美丽的花朵,把世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们并不具有攻击性。然而,令神主困惑不已的是,在这个可爱小妖精生活的国度,竟然养育了一个庞然大物,这个庞然大物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枚蛋,竟然还孵化了!然后,美丽的小妖精和两头巨大的母龙幸福快乐地生活了很久、很久……小妖精把土生土长的仙女龙称作女王,后来出生的银龙称作公主……

我们不知道神主怎么做到的,毋庸置疑的是,她确实达到了目的,说服了女王,把“妖精之国”搬到了奥斯特利纳,填补了空洞,她的工作总算圆满完成,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而两个世界虽然建立了联结,却仍然在各自的世界法则下独立运转,这就是为什么奥斯特利纳的人们从未见过真正的小妖精以及她们的女王和公主的原因。

“如果潆看到的是真的,”伶舟悠缓了口气,疲惫的闭上眼,“那就麻烦了——”

闻言,几人皆露出惊愕之色。鉴于千年前人类曾经和龙族结盟,对龙岛的巨龙的生活习性多少有些了解,从图画作品中也能看到,哪有巨龙住宫殿的?不管如何翻腾都不会心疼的山洞才是它们最好最合适的选择!

话又说回来,既然菱花杏能够进入妖精之国,那是不是说她们也能进去呢?

“不管结果如何,”玉楚潆说,“我们必须亲眼验证。”

埃丝特梅拉等人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身体达到极限的伶舟悠再也无法坚持,就这样靠着好友睡熟了。

自打第一艘前往流传镇守府的商船安全返航,人们终于相信两岸的航道恢复了。于是,不仅歌莉兰卡的萨昂慕斯港,就连远在云国内陆的葛林兹小镇也偶尔能看见东洋商人和装备优良的东洋刀具的冒险者。

一得知有异宝出现在凯罗拍卖会的消息,千子未夏等人便马不停蹄赶往葛林兹。

时隔半年,当初冷清的小镇仿佛整个推倒之后重建了,泥土路铺上了灰石板,街道两旁的店铺焕然一新,新瓦、新墙,曾经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喝酒吹牛的店主人,现在忙得恨不得分出个身体来,但他们脸上热切的笑容,却是那么的真实,显现出蓬勃的生机。

而千子未夏两次走进小镇的心境,同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第一次,陪在她身边的是二徒弟云梨,那时候,她清楚自己大限将至,苟延残喘的生命终要走到尽头。与其说是答应玉熙宁的请求,来见见她不抱希望的“希望”,倒不如说是陪云梨散心,化解她心中的郁结,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不要太过伤心。这第二次,跟着她的人变了。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是那引起徒儿悲伤的将死之人,她就像这小镇似的,她的生命正焕发出无与伦比的绚丽色彩,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将来有一天,她要亲眼见证每个珍视之人得到幸福,获得快乐。这就是她最大的心愿,和亟待完成的事情。

若说变化的程度,幻冰不亚于千子未夏。那是不堪回忆的痛苦,被佣兵们俘虏,作为重现开业的凯罗拍卖会的压轴拍卖品,屈辱,悲痛,绝望,怨恨,恐惧,一切负面词都不足以表达她当时的心情。幸运的是,她为雪银姬和雪婥所救,然后她见到了千子未夏,虽是雪婥安排的会面,在她心里,却是最美好的遇见,她愿意把生命分享给未夏,她要未夏活着。而且,这次和上次来到葛林兹还是有相同点的,从本质上来讲,千子未夏两次来到此地都是为了幻冰,第一次是希望得到她的帮助,这次则是对她的回报。雾香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子,回答必要的问题,安静的做事,幻冰觉得这样很好,开始得知雾香同行,心里那一点点不快没有持续多久就散去了,她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未夏身上(?)。

至于雾香,长久地受到清水大人熏陶,早已达成了心如止水的境界。千子大人有事找她就说,没事她就自己呆着,那个精灵,想干什么和她一点关系没有!

看到女武士装束的女子呈现的龙造寺家纹(桔梗),在拍卖会场大门前迎宾的管事连忙叫侯在一旁的女侍带三人前往贵宾间。场内的热闹程度不输当初,这是不是说即将展现给人们的稀世珍宝十分吸引人呢?

(侍奉巫女的女子虽然终身听命于巫女,家族仍然保留了她们的姓名,并且给了她们使用家纹的权力,这种做法,也是为了给巫女提供便利。而千子未夏,日轮宫的侍女不在身边,她和幻冰两人等于沾了雾香的光了。)

实际上,在用“钱”说话的拍卖会,千子未夏一行三人和场内大多数人们一样,只是作为观众,捧捧场罢了。千子未夏记得,玉熙宁为云梨拍下一套首饰就用了23万金索利,那已经是最便宜的了!目前的情况是,她们三个身上加起来都不到2000金索利,而这还是雾香带来的(流川镇守府给月影之巫女远赴大陆的拨款的一部分,没办法,贫乏的巫女嘛),所以,如果她们看上了什么好东西,怕是得费一番心思啊。

释放神识,听到人们谈论“美人”,仿佛印证了千子未夏心中关于那名精灵已被捕获并被拍卖的猜测。(她不知道佣兵们在北部森林围捕能够化形的蛮族已经有短时间了。)

雾香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对她而言,只要保护好千子大人就行。

为了提起人们的兴趣,所谓的拍卖清单上只列出了部分拍卖品,但是,并不是说先列出来的都是较为廉价的东西,不是这样的,其实它们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物,甘愿为其大出血的狂热者不在少数啊。

粗略地扫了一眼,上面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或者说——精灵。会不会也像上次那样,作为压轴之物呈现?千子未夏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同样的把戏再玩一次就没意思了。而且清单上的拍卖品仅写了个名字,到底是什么东西却一概不知,而且也未标明拍卖次序。

担当拍卖师的依旧是个蓄着一字胡的中年男人,身材挺拔,目光如炬。千子未夏不禁心里嘀咕:拍卖师难道全长这样?

这要说起奥托商会的传统,在多数长老的骨子里,他们觉得成熟男性更值得委以重任,也更好掌控。这样的男人,不会轻易被宝物迷惑双眼,要知道,拍卖品中不乏神器级别的至宝(特别特别的特例),谁能不心动?所以,时刻保持清醒是拍卖师必需的品质。另外就是正直和忠诚,从一个正直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不会让来宾掏了大价钱后感觉受到了欺骗,忠诚则是相互的。

直白的说,要一群动辄上百岁的人精相信一个二十来岁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可能么?而且,长老会曾经选出一个大美人担当拍卖师,亲自观摩过她主持的拍卖会的长老的感想是:可能实际没这回事,但总感觉被诱导了……

寄希望于投机取巧的商会是没有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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